167、小年夜番外
半岛今年很冷,一月底的天气冷到让人不想出门，就连小年夜都冷冷清清。
姜家小年夜要吃团圆饭，一家人久违聚在一起,姜公馆难得热热闹闹。
这是姜思悦最不喜欢的场面，他跟其他兄弟姐妹关系都不好,姨太太们对他也?阴阳怪气的,小侄子?小外甥又熊，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。
大家都坐在一楼客厅里谈话,小孩子们到处乱窜，姜思悦百无聊赖地趴在二楼的围栏上，用微信跟其他朋友聊天。那几个哥们基本跟他一样,不想待在家里应付长辈同辈,正约着今晚去哪里high。
姜老爷子跟姜正丰几兄弟聊了?生意场上的事情,回过神发现小儿子不在身边，便让保姆去把人喊下?来准备吃饭。
姜思悦可以跟姜老爷子对着干,但一定会给?家里保姆面子，保姆只是替人做事而已，为难她们并不会得到什么?成?就感。
他磨磨唧唧地从二楼挪下去,在兄弟姐妹的目光下?坐到姜老爷子身边。
姜老爷子上了?年纪后没有了?年轻时的狠厉,他更喜欢一家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。
姜思悦有姜老爷子给?他撑腰,在其他兄弟面前才肆无?忌惮，他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，手指灵动地敲着手机屏幕,跟那些朋友约今晚去哪里。
姜老爷子又跟其他人说了?一会话,才抬起手慈爱地摸摸姜思悦的脑袋，问他:“悦悦啊，怎么不说话？”
姜思悦不耐烦地偏了偏头,没有应声。
二嫂就在一边说:“今天怎么不让景行也?过来，好歹是思悦的未婚夫，都是一家人，来吃个饭啊。”
六姨太就说:“哎，人家景行也?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啊，他跟思悦再怎么说也没有结婚，彼此留点空间也是应该的。”
其他人就笑着说起自己娘家的事情，姜思悦被他们的说话声弄得没有跟朋友聊天的兴致，猛地把手机关了，往沙发上一扔。
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小心地关注着，见他发了?脾气，就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
好在厨房做好饭了?，刘妈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招呼道:“老爷，太太，少爷们，开饭了。”
姜思悦坐在姜老爷子身边，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着饭，他不想在家里待太久，吃过饭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?了?，到时候跟姜老爷子找个借口就能离开。
他默不作声吃饭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，姜老爷子心里欣慰，给?他夹了两筷子?的菜。
姜思悦想说他不想吃了?，但总归不忍心拒绝姜老爷子的关心，即使他让自己跟一个三十?几岁的男人定婚。
他心里想着出去跟朋友玩耍，两三口吃完碗里的饭菜，跟姜老爷子说:“我吃饱了，爹地我先走了。”
六姨太便出声挽留他:“思悦这就走啦，难得回来一次，不多陪陪你爹地吗？”
姜思悦懒得看她那副虚心假意的表情，放下碗筷就往玄关走。
大家都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地吃饭，他却背对着热闹，孤零零地坐在玄关那里穿鞋，身上只穿了?一件羊绒背心和棉质的衬衣，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着更加单薄了?。
姜老爷子终究是心疼他，这个家他待着也?格格不入，原本他就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，他应该有个温馨的小家庭，不富贵却富足，会有温和的父亲贤惠的母亲疼爱他，但一切都毁在了自己的偏执上。
对姜思悦总是心怀愧疚，姜老爷子不再勉强他，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，让他多穿一件衣服。
室外比室内冷太多，姜思悦穿了?一件夹克外套，一出门就被风吹得打了?个颤。
姜家的小年夜饭吃得早，这会也?不过六点多，天色还早，但这几天天气不算暖和，太阳下山后就变得很冷。
公子哥们已经在催促姜思悦了，他们约好去酒吧，虽然是小年夜，但半岛不缺寂寞的人，背井离乡来半岛打工的有，像他们这样有家不想回的也?有，酒吧是永远不缺热闹的。
二流子?约的酒吧在个偏僻的地方，甚至连车子都开不进去，下?车后要走过黑漆漆的小巷，到巷子?深处，才能看到酒吧大门的霓虹灯。
二狗子?在半路遇到了姜思悦，两人便结伴同行，到了地方还得找位置停车，那个路口就一盏起不到什么?作用的破旧路灯，路两边甚至随处扔着垃圾。
“妈的，二流子?那狗比怎么找了这么?个鬼地方，大过年的就不能去个有人气的地方？”
二愣子从不远处骂骂咧咧地走过来，见姜思悦的车停在路口那里，便走过去敲他的车窗，指着前面那块空地跟他说:“悦啊，你把车开那边停，小心别辗到钉子?，妈的一会见到二流子?一定要打他一顿。”
姜思悦按着二愣子所说的把车停好，二狗从后面跟过来，下?车后见他穿这么?少，担忧道:“悦儿，你不冷吗？”
姜思悦抱着胳膊搓了?搓，像个没事人一样应道:“不冷，我们先进去吧。”
酒吧的大门破破烂烂的，招牌挂在门上东倒西歪，有几盏小灯泡已经坏了，看不清楚名字叫什么?。
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二流子?跟一个女人调笑的声音，二愣子一把掀开门口的帘子?，一边踏进门口一边骂道:“二流我操了?，你找的什么?鬼地方，外面荒芜得要紧，你是狗吗。”
二流子?正坐在吧台，跟里面站着擦杯子的烟熏妆小妹聊天，见人都来了，才转过头跟他们招手。
“来来来，快过来，喝一杯，这家酒吧可难找了，我打听了很久，今天请你们喝这里的特色招牌——对了，悦儿不能喝酒，美女，给?我们小朋友来一杯果汁。”
擦杯子的美女抬头看了?来人一眼，就笑着转身去调酒了?，二流子?大概也?觉得吧台坐不下?这么?多人，只好从高脚凳下去，将兄弟几个带去卡座。
这个酒吧有点小，除了一个舞台，上面坐着一个弹唱歌手不知道在唱什么?，就没有其他娱乐项目了。这会时间还早，酒吧里就他们这一桌人，调酒的美女动作倒是快，没一会就端着三杯鸡尾酒和一杯果汁过来了。
美女调酒师将装了?果肉的果汁放到姜思悦面前，见他长得精致，就多看了?几眼，调笑说:“小弟弟长得真漂亮，这杯果汁算姐姐请你喝了?。”
二流子?一听，连忙说道:“哎老板娘，你可不能这么?偏心啊，我们小朋友虽然长得好看，但哥几个也长得不赖啊，要不你把我们的酒水费也?免了?吧。”
老板娘掩嘴笑道:“这可不行，我只喜欢小男孩，你有多远走多远，小心我双倍收费。”
二流子?不依不挠地缠了?老板娘几句，老板娘被他甜言蜜语弄得不耐烦了，只能免费给他们上一盘花生瓜子?。
姜思悦拿着长勺往杯子里搅动，果汁里放了不少水果块，看着还很新鲜。
他往吧台看了?一眼，老板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，有客人来了，才开始调酒。
二流子?跟二狗子?二愣子已经拿着色子玩起来了，姜思悦没有什么?兴致，他的目光定在老板娘身上，看她熟练的口吻和动作。
时间再过去一点，酒吧里的人就渐渐多了?起来，跟他们平时去的酒吧不太一样，这里还算安静，进来喝酒的人也不怎么喧哗，连抽烟都没有。
应该是老板娘经营有道，姜思悦在心里默默佩服着她，吃掉了?杯子里最后一块橘子?肉。
这样和谐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，大门被人踢开，两三个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吊儿郎当地走进来，先是在玄关处环视一圈，再走到吧台，将拿来的啤酒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。
啤酒瓶跟桌面碰撞声音盖过了?歌手唱歌的声音，引起一阵骚动，二流子?也?顾不上输钱了，站起来凑热闹。
为首的那个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，对着老板娘的脸喷出来，扯着嗓子?说道:“老婆娘，给?哥几个满上这瓶酒。”
老板娘似乎已经习惯这种事情，拿过酒瓶在酒柜上兑酒，那几个男的还像不满足一样，对她吧台上的东西评头论足，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。
看出不对劲的客人都放下钱绕过那几个煞神匆匆离开了?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几个流氓似乎很满意，正准备清场，就看到角落里还坐着几个毛头小子?，于是撩起袖子?走过去。
姜思悦站了?起来，二流子?怕今天惹出什么?事来回去不好交代，小声跟其他人说道:“要不我们换个场子吧。”
为首的那个流氓走到跟前，刚好把这句话听到耳里，正想说他们识相，就被一拳打歪了下?巴。
将近年关，公司里的事情很多，盛景行需要加班，盛母打电话过去催了几次，他都还在忙。
盛母不禁对他有意见了?，在电话里唠唠叨叨:“今晚是小年夜呢，工作留到明天再做不行吗？你快回来陪老人家吃饭，外公外婆都在等你呢。”
盛景行忙到连拿手机的手都没有，手机被他放在办公桌上，开了?免提，而他忙着翻阅文件签字。
“好了妈，您跟外公外婆他们先吃，不用等我，我估计要八点多才能回去。”
说话间秘书又拿了一叠文件进来，盛景行看了?眼时间，已经七点半了?，他跟盛母说:“妈您先吃吧，我这还忙着，先挂了?啊。”
盛景行把手机挪到一边，让秘书把文件放下，跟她说:“你先回家吃饭吧，后续工作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秘书是很想回家，但觉得把老总丢在公司加班有点不太厚道，面色纠结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。
盛景行却摆摆手把她轰出去:“去吧，不用管我。”
等盛景行加班完回家，都已经快九点钟了?，他开车去外公家，虽然没赶上吃晚饭，但为了让老人心安，他还是得回去露个面。
盛母听到车子?的声音就出去给?他开了?门，一边等他停车一边唠叨道:“怎么加班到这么?晚，饭菜都凉了?，你要吃饭还是吃面，我给?你留了?菜，要不把饭热一热给你吃吧？”
盛景行不想让他妈整天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忙里忙外，就跟她说:“随便热一热就行了?妈，我不是很饿。”
盛母便碎碎念地回屋里给?他热饭去了。
姜思悦在酒吧里跟人打了?一架，那几个流氓空有身高体重，却不经打，估计只是看那酒吧的老板是个女的，才敢去作威作福。
有了?姜思悦开头，二狗子?他们也不再坐视不管，这些公子哥从小都多多少少学过防身术，读书的时候也?不少跟外校的校霸打过架，都不是什么?绣花枕头，虽然说也?挨了几下?，但比起头破血流的几个混混来说还算是好的。
打过架后酒吧也乱得不行了?，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，说要跟老板娘赔钱赔罪，老板娘见他们身上也?挂了?彩，衣服弄得脏兮兮的，便大方地让他们回家去换衣服，免了?他们的酒水单，也?没有让他们赔钱。
二流子?挺过意不去的，跟老板娘打包票说以后那几个流氓不会再来了，还给?她留了?张名片，说过几天他会让人过来帮忙装修好这里。
原本打算今晚不醉不归的，结果被这样的事给?搞砸了，二流子?显然有点暴躁，出了酒吧门口就讪讪地问其他人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继续。
二狗子?还在用纸巾擦他衣服上的果酱，姜思悦没喝完的果汁全洒他身上了?，也?不知道老板娘怎么调制的，又粘稠又红，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，难受得慌。
他一边擦一边说:“我不去了，我还是回家把衣服换了，顺便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到。悦悦，你要不也?跟我回家吧，你家那个老保姆估计都睡了，没个人照顾你我挺不放心的。”
二愣子二流子?已经习惯二狗子?对姜思悦的360°无?死角操心，觉得他说的也?有道理，姜思悦实在不会爱惜自己。
姜思悦却说:“不了?，你们回去吧，我自己再开车去转转。”
分别前二狗子?还是不放心，开了?车窗再三问他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行，姜思悦点了点头，让他们先走。
这个点人们大概都待在家里其乐融融地聊天看电视，姜思悦开着车穿过大大小小的居民区，每家每户都亮着灯，灯光从小小的窗户照出来，路上一片片灯影。甚至还有调皮的小孩在路边放烟花，空气里的火/药味闻着，更有了?过年的气息。
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，等姜思悦回过神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到了外公家的住宅区。
他只来过一两次这边，但对这里的环境印象深刻，他的车停在路口，纠结着要不要下?车去外公家看一眼，看看他们家是不是也跟别人家一样温馨。
这样的冲动驱使着姜思悦下车，走在去外公家的路上他心里忐忑着，万一被发现了?怎么办。
他默默地给自己鼓气，他只是不经意地路过，顺便看一眼而已，看一眼就走。
姜思悦还没走到大门口，就看到从门口照射/出来的光线，竟然是没有关门的，他下?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调头走人，但却神使鬼差地走了?过去。
刚走到围墙外面，就听到屋子?里传出来的声音，他听得出是盛母的，好像是在跟谁说着什么?。
他看着一个半人高的围墙，这堵墙阻挡了他的视线，让他想象不出来里面是怎么样的光景，只能用耳朵去听。
盛母把热好的饭菜端出去，嘴里还在念叨:“让你早点回来你就是不回，菜都变味了，你自己一个人吃吧。”
盛景行拿起筷子，哭笑不得地跟她说:“行了?妈，您都念叨一晚上了?，累不累啊。”
盛母敲了敲他的脑袋，嗔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。外面门怎么还开着，你进来连门都不会关了吗？”
说着她就要走出去关门，盛景行连忙说道:“妈，外面那么冷，您先坐着，我吃饱了再去关。”
盛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，说道:“你吃你的吧，等会饭菜又凉了?。”
姜思悦听到盛母由远到近的声音，急急忙忙地转身想找个近的地方先藏起来别让她发现，结果他动作太大，被人踢了一脚的膝盖猛地发痛，猝不及防就摔趴在地上。
原本天气就冷，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，磕破了皮过了?好一会，才觉得伤口痛得厉害。
也?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疼，还是因为觉得自己狼狈可怜，姜思悦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?，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，看什么?都朦朦胧胧的。
盛母习惯使然，关门的时候都要往外面看看，她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?四周看了?看，正要关门，才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，于是又看了?一眼。
只见外面围墙上有一团黑影，盛母揉了?揉眼睛，发现不是眼花，大声喝道:“是谁在哪里！”
姜思悦被她这一声吼吓得眼泪都来不及抹了，顾不上手脚发疼，连爬带滚地站了?起来，扶着墙疾步往停车那边走。
盛母的声音引来盛景行，盛景行以为是年关到了有小偷，怕盛母出事，把筷子一放就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出去。
“妈，您看到什么?了?？”
姜思悦走得不利索，虽然想快点离开，身体却不受他控制，他因为紧张和心虚，心跳得很快，身体的血液热了起来，才发现原来身上的伤口那么疼。
盛景行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，仗着自己在部队混过几年，想都没想就追上去，拽住那人的肩膀。
姜思悦被他这么?一抓，肩膀上的伤痛得让他急促地啊了?一声，倒吸了几口气。
他平时不是这么?怕疼的，但今晚觉得自己哪里都疼，他想缩进自己柔软的被窝里，好好地睡一觉，明天起来就不会疼了。
盛景行一把将人翻过来，这里光线挺暗，他一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，正准备把人拎到路灯下看个清楚，闻声而来的保姆就拿着手电筒出来了。
最先看到姜思悦脸的还是盛母，她呀了?一声，连忙喊道:“悦悦！”
盛景行一愣，手上的劲就小了点，姜思悦全身疼得厉害，挣脱他的手靠着墙往下?蹲，像是受了惊的蜗牛，一个劲把自己的软肉往壳里缩。
盛母以为是盛景行下?手没个轻重，把姜思悦弄疼了，急忙走过去把人扶起来，连声问道:“悦悦啊，你怎么了?，是不是景行把你弄疼了？”
姜思悦一边摇头一边擦流出来的眼泪鼻涕，哑着嗓子?说:“不是，我、我……”
盛母被风吹了一下?，冷得一个哆嗦，才想起来要把人带回家。她拉着姜思悦的手，问道:“这么?冷的天你怎么自己过来了，来了也?不跟妈妈打个电话，还站在外面吹风不进去。你吃过饭了吗？要不要再吃一点，正好景行也?没吃，妈妈给?你们煮面条吧？”
姜思悦被盛母温暖的手拉着，一时忘了?自己满身狼狈，浑浑噩噩地跟着盛母进了?家门。
盛母回头一看，才发现他一身脏兮兮的，脸上甚至还带着淤青，她急忙问道:“悦悦，你这是怎么搞的？被人打了?吗？痛不痛啊？作孽哦，哪个天杀的打我们家悦悦的脸。覃姐，你看看厨房里有没有鸡蛋，煮两个出来给悦悦敷一下?伤口。”
她不放心地把姜思悦从头到脚都看了?一次，见他的手掌擦破了皮，心疼得不得了?，直唠叨:“宝贝，你怎么弄得自己浑身是伤，快去坐下?，妈妈给?你接盘热水洗洗伤口。”
姜思悦手足无措地看着盛母，见她要走，就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后，盛母拿了水盆转身看到身后跟了?只小尾巴，哭笑不得地说:“乖悦悦，先去坐着，妈妈很快就好了。”
盛景行被这么?一闹，也?无?心吃饭了，保姆在厨房里煮鸡蛋，盛母在浴室里接热水，外公外婆原本都要睡了，听到声音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姜思悦嘘寒问暖，家里忙得一团乱。
姜思悦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，因为心虚而发怂，肩膀塌下?来，头一直低着，紧张地玩着手指头。
盛母端了热水出来，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，摸到他冷冰冰的手，就要给?他脱鞋泡脚，操心得让盛景行都看不下?去了。
“妈，您让他自己来，他又不是没有手脚，您这样他只会更加紧张。”
盛母给?他拍了?拍膝盖上的灰尘，瞪了盛景行一眼:“悦悦都伤成?这样了，怎么个自己来法？你别傻站着，赶紧把医药箱找出来，得给?悦悦上点药。”
盛景行只好认命地去找医药箱，回来的时候看到盛母拿着个热鸡蛋在姜思悦脸上滚动，姜思悦安静得像个乖学生一样，一动不动的。
见盛母还想给姜思悦上药，盛景行就说:“妈，您不是说要煮面吗，您去煮面吧，我给?他涂药水就好了?。”
盛母不放心地看着他说:“你会上药？你三大五粗的，别弄疼了悦悦。”
姜思悦连忙小声说:“我可以自己涂的。”
盛母温柔地问他:“悦悦啊，你想吃什么?，吃面吗，妈妈给?你煮面吃好不好？”
姜思悦乖乖地点头，把盛母惹得一阵心疼，哄他说:“那你乖乖涂药水，妈妈去给你煮面，放两个鸡蛋给?你补补身体。”
盛母走后，姜思悦自己拿着鸡蛋敷自己的脸，他没有什么?技巧，像是在做无?用功。
盛景行把药水拿出来，不冷不热地问他:“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？”
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，姜思悦觉得他在生气，加上自己做错了?事，就格外心虚，平日里的嚣张气焰都熄灭了，没有底气地说:“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姜思悦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，连涂药水都做不来，盛景行见他笨手笨脚的，连蘸棉签都不会，就拿过他手里的棉签，直接蘸了药水往他破皮的伤口抹。
药水沾到伤口痛得厉害，姜思悦条件反射地把手缩了回去，盛景行见他乱动，就握住他的手腕，继续往伤口抹药水，不过动作放轻了?很多。
把看得到的伤口都擦了一次，盛景行问道:“还有哪里痛的？”
姜思悦怕他，被他直直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里，好在盛母很快就煮好了?面，招呼他们过去吃。
姜思悦手上有伤，拿筷子?都不方便，盛母坐在饭桌上看着他们俩吃，见姜思悦行动不便，甚至还想拿过筷子亲自喂他。
盛景行说道:“妈，家里有没有叉子?，给?他拿一个叉子吧。”
盛母又进厨房给姜思悦拿了叉子?，姜思悦这才慢吞吞地从碗里挑着面条吃。
姜思悦是个很挑食的人，放在家里不管保姆把面条做出花来他都不喜欢吃，但今晚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面吃起来就觉得很香，虽然有点烫，手也?不方便，但姜思悦还是吃得很快，没一会儿碗里就空了?。
盛母怕他吃不饱，问他:“要不要再吃一点，妈妈再给?你做一碗吧。”
姜思悦不愿意麻烦他人，连忙说道:“不用了，妈、妈妈……”
在盛景行面前喊他的母亲做妈妈感?觉很别扭，姜思悦坐了?一会儿，觉得尴尬，便想离开了?。
“妈、妈妈，我、我先回家了，谢谢您今晚的面条。”姜思悦跟着盛母进来厨房，吞吞吐吐地说道。
盛母惊讶道:“你要回去了？你怎么回去啊，都这么?晚了?，你身上还有伤。不如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，上次你来睡过午觉的那个房间还空着，今晚可以先在那里睡一觉，明天再回去吧？”
姜思悦还没在这里过过夜，下?意识觉得不好意思，但盛母一听他是自己开车来的，就变得非常严肃，勒令他今晚不能开车。
姜思悦见盛母生气了?，只好作罢，乖乖地跟着盛母上楼。
盛母带他进了?客房，给?他铺好被子，才想起来姜思悦木有换洗的衣服，于是又出去喊盛景行去他卧室里找一套小一点的衣服给?姜思悦。
盛景行进去的时候盛母正在哄姜思悦洗澡，看那个架势，恨不得亲自帮姜思悦洗一样，姜思悦看起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，十?分为难。
他把衣服拿过去，跟盛母说:“妈，都这么?晚了?，您该下?楼睡觉了?。”
盛母道:“我不太放心悦悦，一会他洗好了，我还得看看他身上哪里需要上药的。”
盛景行看了?眼一脸局促的姜思悦，说道:“您先去睡觉吧，这里我看着就好，一会我给?悦悦上药，行了?吧？”
盛母狐疑地看着盛景行，盛景行看着也?不像是说说而已，就跟姜思悦说:“悦悦啊，一会你洗完澡出来让景行给?你上药，妈妈先去睡觉了?，妈妈的卧室就在楼下?，有什么?事可以去找妈妈。”
姜思悦连连点头:“好的妈妈，妈妈晚安。”
盛母乐呵呵地摸摸他的头:“真乖。”
姜思悦这个澡洗得飞快，一想到外面还站着他陌生的未婚夫，心里就觉得怪怪的。
盛景行等了?一会姜思悦才洗完澡出来，他穿着自己读书时期的衣服，看着还是太大了，松松垮垮的。他没有多想，把人叫过去上药，着重看了?胳膊和膝盖。
即使屋子?里开了?空调，被盛景行撩起袖子?裤脚的时候，姜思悦还是感觉到了冷，都激出了鸡皮疙瘩。
盛景行往他发青的地方擦了药，才把药箱放好，跟他说:“时间不早了，你也?睡觉吧，注意不要压到伤口。”
姜思悦乖巧地爬上床，掀开被子一个角钻进去，安安静静地躺下?。
盛景行帮他关了床头灯，走之前忍不住弯腰给他掖了?掖被子，姜思悦紧紧地闭着眼睛，心脏却随着被子的动静而杂乱地跳动着，直到听到关灯和关门的声音，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?好一会儿，才平静下?来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带着悦悦提前给小天使们拜年！预祝宝贝们小年快乐春节快乐！嗷！爱你们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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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家小年夜要吃团圆饭，一家人久违聚在一起,姜公馆难得热热闹闹。
这是姜思悦最不喜欢的场面，他跟其他兄弟姐妹关系都不好,姨太太们对他也?阴阳怪气的,小侄子?小外甥又熊，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。
大家都坐在一楼客厅里谈话,小孩子们到处乱窜，姜思悦百无聊赖地趴在二楼的围栏上，用微信跟其他朋友聊天。那几个哥们基本跟他一样,不想待在家里应付长辈同辈,正约着今晚去哪里high。
姜老爷子跟姜正丰几兄弟聊了?生意场上的事情,回过神发现小儿子不在身边，便让保姆去把人喊下?来准备吃饭。
姜思悦可以跟姜老爷子对着干,但一定会给?家里保姆面子，保姆只是替人做事而已，为难她们并不会得到什么?成?就感。
他磨磨唧唧地从二楼挪下去,在兄弟姐妹的目光下?坐到姜老爷子身边。
姜老爷子上了?年纪后没有了?年轻时的狠厉,他更喜欢一家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。
姜思悦有姜老爷子给?他撑腰,在其他兄弟面前才肆无?忌惮，他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，手指灵动地敲着手机屏幕,跟那些朋友约今晚去哪里。
姜老爷子又跟其他人说了?一会话,才抬起手慈爱地摸摸姜思悦的脑袋，问他:“悦悦啊，怎么不说话？”
姜思悦不耐烦地偏了偏头,没有应声。
二嫂就在一边说:“今天怎么不让景行也?过来，好歹是思悦的未婚夫，都是一家人，来吃个饭啊。”
六姨太就说:“哎，人家景行也?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啊，他跟思悦再怎么说也没有结婚，彼此留点空间也是应该的。”
其他人就笑着说起自己娘家的事情，姜思悦被他们的说话声弄得没有跟朋友聊天的兴致，猛地把手机关了，往沙发上一扔。
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小心地关注着，见他发了?脾气，就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
好在厨房做好饭了?，刘妈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招呼道:“老爷，太太，少爷们，开饭了。”
姜思悦坐在姜老爷子身边，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着饭，他不想在家里待太久，吃过饭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?了?，到时候跟姜老爷子找个借口就能离开。
他默不作声吃饭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，姜老爷子心里欣慰，给?他夹了两筷子?的菜。
姜思悦想说他不想吃了?，但总归不忍心拒绝姜老爷子的关心，即使他让自己跟一个三十?几岁的男人定婚。
他心里想着出去跟朋友玩耍，两三口吃完碗里的饭菜，跟姜老爷子说:“我吃饱了，爹地我先走了。”
六姨太便出声挽留他:“思悦这就走啦，难得回来一次，不多陪陪你爹地吗？”
姜思悦懒得看她那副虚心假意的表情，放下碗筷就往玄关走。
大家都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地吃饭，他却背对着热闹，孤零零地坐在玄关那里穿鞋，身上只穿了?一件羊绒背心和棉质的衬衣，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着更加单薄了?。
姜老爷子终究是心疼他，这个家他待着也?格格不入，原本他就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，他应该有个温馨的小家庭，不富贵却富足，会有温和的父亲贤惠的母亲疼爱他，但一切都毁在了自己的偏执上。
对姜思悦总是心怀愧疚，姜老爷子不再勉强他，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，让他多穿一件衣服。
室外比室内冷太多，姜思悦穿了?一件夹克外套，一出门就被风吹得打了?个颤。
姜家的小年夜饭吃得早，这会也?不过六点多，天色还早，但这几天天气不算暖和，太阳下山后就变得很冷。
公子哥们已经在催促姜思悦了，他们约好去酒吧，虽然是小年夜，但半岛不缺寂寞的人，背井离乡来半岛打工的有，像他们这样有家不想回的也?有，酒吧是永远不缺热闹的。
二流子?约的酒吧在个偏僻的地方，甚至连车子都开不进去，下?车后要走过黑漆漆的小巷，到巷子?深处，才能看到酒吧大门的霓虹灯。
二狗子?在半路遇到了姜思悦，两人便结伴同行，到了地方还得找位置停车，那个路口就一盏起不到什么?作用的破旧路灯，路两边甚至随处扔着垃圾。
“妈的，二流子?那狗比怎么找了这么?个鬼地方，大过年的就不能去个有人气的地方？”
二愣子从不远处骂骂咧咧地走过来，见姜思悦的车停在路口那里，便走过去敲他的车窗，指着前面那块空地跟他说:“悦啊，你把车开那边停，小心别辗到钉子?，妈的一会见到二流子?一定要打他一顿。”
姜思悦按着二愣子所说的把车停好，二狗从后面跟过来，下?车后见他穿这么?少，担忧道:“悦儿，你不冷吗？”
姜思悦抱着胳膊搓了?搓，像个没事人一样应道:“不冷，我们先进去吧。”
酒吧的大门破破烂烂的，招牌挂在门上东倒西歪，有几盏小灯泡已经坏了，看不清楚名字叫什么?。
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二流子?跟一个女人调笑的声音，二愣子一把掀开门口的帘子?，一边踏进门口一边骂道:“二流我操了?，你找的什么?鬼地方，外面荒芜得要紧，你是狗吗。”
二流子?正坐在吧台，跟里面站着擦杯子的烟熏妆小妹聊天，见人都来了，才转过头跟他们招手。
“来来来，快过来，喝一杯，这家酒吧可难找了，我打听了很久，今天请你们喝这里的特色招牌——对了，悦儿不能喝酒，美女，给?我们小朋友来一杯果汁。”
擦杯子的美女抬头看了?来人一眼，就笑着转身去调酒了?，二流子?大概也?觉得吧台坐不下?这么?多人，只好从高脚凳下去，将兄弟几个带去卡座。
这个酒吧有点小，除了一个舞台，上面坐着一个弹唱歌手不知道在唱什么?，就没有其他娱乐项目了。这会时间还早，酒吧里就他们这一桌人，调酒的美女动作倒是快，没一会就端着三杯鸡尾酒和一杯果汁过来了。
美女调酒师将装了?果肉的果汁放到姜思悦面前，见他长得精致，就多看了?几眼，调笑说:“小弟弟长得真漂亮，这杯果汁算姐姐请你喝了?。”
二流子?一听，连忙说道:“哎老板娘，你可不能这么?偏心啊，我们小朋友虽然长得好看，但哥几个也长得不赖啊，要不你把我们的酒水费也?免了?吧。”
老板娘掩嘴笑道:“这可不行，我只喜欢小男孩，你有多远走多远，小心我双倍收费。”
二流子?不依不挠地缠了?老板娘几句，老板娘被他甜言蜜语弄得不耐烦了，只能免费给他们上一盘花生瓜子?。
姜思悦拿着长勺往杯子里搅动，果汁里放了不少水果块，看着还很新鲜。
他往吧台看了?一眼，老板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，有客人来了，才开始调酒。
二流子?跟二狗子?二愣子已经拿着色子玩起来了，姜思悦没有什么?兴致，他的目光定在老板娘身上，看她熟练的口吻和动作。
时间再过去一点，酒吧里的人就渐渐多了?起来，跟他们平时去的酒吧不太一样，这里还算安静，进来喝酒的人也不怎么喧哗，连抽烟都没有。
应该是老板娘经营有道，姜思悦在心里默默佩服着她，吃掉了?杯子里最后一块橘子?肉。
这样和谐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，大门被人踢开，两三个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吊儿郎当地走进来，先是在玄关处环视一圈，再走到吧台，将拿来的啤酒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。
啤酒瓶跟桌面碰撞声音盖过了?歌手唱歌的声音，引起一阵骚动，二流子?也?顾不上输钱了，站起来凑热闹。
为首的那个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，对着老板娘的脸喷出来，扯着嗓子?说道:“老婆娘，给?哥几个满上这瓶酒。”
老板娘似乎已经习惯这种事情，拿过酒瓶在酒柜上兑酒，那几个男的还像不满足一样，对她吧台上的东西评头论足，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。
看出不对劲的客人都放下钱绕过那几个煞神匆匆离开了?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几个流氓似乎很满意，正准备清场，就看到角落里还坐着几个毛头小子?，于是撩起袖子?走过去。
姜思悦站了?起来，二流子?怕今天惹出什么?事来回去不好交代，小声跟其他人说道:“要不我们换个场子吧。”
为首的那个流氓走到跟前，刚好把这句话听到耳里，正想说他们识相，就被一拳打歪了下?巴。
将近年关，公司里的事情很多，盛景行需要加班，盛母打电话过去催了几次，他都还在忙。
盛母不禁对他有意见了?，在电话里唠唠叨叨:“今晚是小年夜呢，工作留到明天再做不行吗？你快回来陪老人家吃饭，外公外婆都在等你呢。”
盛景行忙到连拿手机的手都没有，手机被他放在办公桌上，开了?免提，而他忙着翻阅文件签字。
“好了妈，您跟外公外婆他们先吃，不用等我，我估计要八点多才能回去。”
说话间秘书又拿了一叠文件进来，盛景行看了?眼时间，已经七点半了?，他跟盛母说:“妈您先吃吧，我这还忙着，先挂了?啊。”
盛景行把手机挪到一边，让秘书把文件放下，跟她说:“你先回家吃饭吧，后续工作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秘书是很想回家，但觉得把老总丢在公司加班有点不太厚道，面色纠结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。
盛景行却摆摆手把她轰出去:“去吧，不用管我。”
等盛景行加班完回家，都已经快九点钟了?，他开车去外公家，虽然没赶上吃晚饭，但为了让老人心安，他还是得回去露个面。
盛母听到车子?的声音就出去给?他开了?门，一边等他停车一边唠叨道:“怎么加班到这么?晚，饭菜都凉了?，你要吃饭还是吃面，我给?你留了?菜，要不把饭热一热给你吃吧？”
盛景行不想让他妈整天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忙里忙外，就跟她说:“随便热一热就行了?妈，我不是很饿。”
盛母便碎碎念地回屋里给?他热饭去了。
姜思悦在酒吧里跟人打了?一架，那几个流氓空有身高体重，却不经打，估计只是看那酒吧的老板是个女的，才敢去作威作福。
有了?姜思悦开头，二狗子?他们也不再坐视不管，这些公子哥从小都多多少少学过防身术，读书的时候也?不少跟外校的校霸打过架，都不是什么?绣花枕头，虽然说也?挨了几下?，但比起头破血流的几个混混来说还算是好的。
打过架后酒吧也乱得不行了?，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，说要跟老板娘赔钱赔罪，老板娘见他们身上也?挂了?彩，衣服弄得脏兮兮的，便大方地让他们回家去换衣服，免了?他们的酒水单，也?没有让他们赔钱。
二流子?挺过意不去的，跟老板娘打包票说以后那几个流氓不会再来了，还给?她留了?张名片，说过几天他会让人过来帮忙装修好这里。
原本打算今晚不醉不归的，结果被这样的事给?搞砸了，二流子?显然有点暴躁，出了酒吧门口就讪讪地问其他人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继续。
二狗子?还在用纸巾擦他衣服上的果酱，姜思悦没喝完的果汁全洒他身上了?，也?不知道老板娘怎么调制的，又粘稠又红，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，难受得慌。
他一边擦一边说:“我不去了，我还是回家把衣服换了，顺便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到。悦悦，你要不也?跟我回家吧，你家那个老保姆估计都睡了，没个人照顾你我挺不放心的。”
二愣子二流子?已经习惯二狗子?对姜思悦的360°无?死角操心，觉得他说的也?有道理，姜思悦实在不会爱惜自己。
姜思悦却说:“不了?，你们回去吧，我自己再开车去转转。”
分别前二狗子?还是不放心，开了?车窗再三问他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行，姜思悦点了点头，让他们先走。
这个点人们大概都待在家里其乐融融地聊天看电视，姜思悦开着车穿过大大小小的居民区，每家每户都亮着灯，灯光从小小的窗户照出来，路上一片片灯影。甚至还有调皮的小孩在路边放烟花，空气里的火/药味闻着，更有了?过年的气息。
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，等姜思悦回过神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到了外公家的住宅区。
他只来过一两次这边，但对这里的环境印象深刻，他的车停在路口，纠结着要不要下?车去外公家看一眼，看看他们家是不是也跟别人家一样温馨。
这样的冲动驱使着姜思悦下车，走在去外公家的路上他心里忐忑着，万一被发现了?怎么办。
他默默地给自己鼓气，他只是不经意地路过，顺便看一眼而已，看一眼就走。
姜思悦还没走到大门口，就看到从门口照射/出来的光线，竟然是没有关门的，他下?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调头走人，但却神使鬼差地走了?过去。
刚走到围墙外面，就听到屋子?里传出来的声音，他听得出是盛母的，好像是在跟谁说着什么?。
他看着一个半人高的围墙，这堵墙阻挡了他的视线，让他想象不出来里面是怎么样的光景，只能用耳朵去听。
盛母把热好的饭菜端出去，嘴里还在念叨:“让你早点回来你就是不回，菜都变味了，你自己一个人吃吧。”
盛景行拿起筷子，哭笑不得地跟她说:“行了?妈，您都念叨一晚上了?，累不累啊。”
盛母敲了敲他的脑袋，嗔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。外面门怎么还开着，你进来连门都不会关了吗？”
说着她就要走出去关门，盛景行连忙说道:“妈，外面那么冷，您先坐着，我吃饱了再去关。”
盛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，说道:“你吃你的吧，等会饭菜又凉了?。”
姜思悦听到盛母由远到近的声音，急急忙忙地转身想找个近的地方先藏起来别让她发现，结果他动作太大，被人踢了一脚的膝盖猛地发痛，猝不及防就摔趴在地上。
原本天气就冷，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，磕破了皮过了?好一会，才觉得伤口痛得厉害。
也?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疼，还是因为觉得自己狼狈可怜，姜思悦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?，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，看什么?都朦朦胧胧的。
盛母习惯使然，关门的时候都要往外面看看，她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?四周看了?看，正要关门，才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，于是又看了?一眼。
只见外面围墙上有一团黑影，盛母揉了?揉眼睛，发现不是眼花，大声喝道:“是谁在哪里！”
姜思悦被她这一声吼吓得眼泪都来不及抹了，顾不上手脚发疼，连爬带滚地站了?起来，扶着墙疾步往停车那边走。
盛母的声音引来盛景行，盛景行以为是年关到了有小偷，怕盛母出事，把筷子一放就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出去。
“妈，您看到什么?了?？”
姜思悦走得不利索，虽然想快点离开，身体却不受他控制，他因为紧张和心虚，心跳得很快，身体的血液热了起来，才发现原来身上的伤口那么疼。
盛景行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，仗着自己在部队混过几年，想都没想就追上去，拽住那人的肩膀。
姜思悦被他这么?一抓，肩膀上的伤痛得让他急促地啊了?一声，倒吸了几口气。
他平时不是这么?怕疼的，但今晚觉得自己哪里都疼，他想缩进自己柔软的被窝里，好好地睡一觉，明天起来就不会疼了。
盛景行一把将人翻过来，这里光线挺暗，他一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，正准备把人拎到路灯下看个清楚，闻声而来的保姆就拿着手电筒出来了。
最先看到姜思悦脸的还是盛母，她呀了?一声，连忙喊道:“悦悦！”
盛景行一愣，手上的劲就小了点，姜思悦全身疼得厉害，挣脱他的手靠着墙往下?蹲，像是受了惊的蜗牛，一个劲把自己的软肉往壳里缩。
盛母以为是盛景行下?手没个轻重，把姜思悦弄疼了，急忙走过去把人扶起来，连声问道:“悦悦啊，你怎么了?，是不是景行把你弄疼了？”
姜思悦一边摇头一边擦流出来的眼泪鼻涕，哑着嗓子?说:“不是，我、我……”
盛母被风吹了一下?，冷得一个哆嗦，才想起来要把人带回家。她拉着姜思悦的手，问道:“这么?冷的天你怎么自己过来了，来了也?不跟妈妈打个电话，还站在外面吹风不进去。你吃过饭了吗？要不要再吃一点，正好景行也?没吃，妈妈给?你们煮面条吧？”
姜思悦被盛母温暖的手拉着，一时忘了?自己满身狼狈，浑浑噩噩地跟着盛母进了?家门。
盛母回头一看，才发现他一身脏兮兮的，脸上甚至还带着淤青，她急忙问道:“悦悦，你这是怎么搞的？被人打了?吗？痛不痛啊？作孽哦，哪个天杀的打我们家悦悦的脸。覃姐，你看看厨房里有没有鸡蛋，煮两个出来给悦悦敷一下?伤口。”
她不放心地把姜思悦从头到脚都看了?一次，见他的手掌擦破了皮，心疼得不得了?，直唠叨:“宝贝，你怎么弄得自己浑身是伤，快去坐下?，妈妈给?你接盘热水洗洗伤口。”
姜思悦手足无措地看着盛母，见她要走，就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后，盛母拿了水盆转身看到身后跟了?只小尾巴，哭笑不得地说:“乖悦悦，先去坐着，妈妈很快就好了。”
盛景行被这么?一闹，也?无?心吃饭了，保姆在厨房里煮鸡蛋，盛母在浴室里接热水，外公外婆原本都要睡了，听到声音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姜思悦嘘寒问暖，家里忙得一团乱。
姜思悦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，因为心虚而发怂，肩膀塌下?来，头一直低着，紧张地玩着手指头。
盛母端了热水出来，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，摸到他冷冰冰的手，就要给?他脱鞋泡脚，操心得让盛景行都看不下?去了。
“妈，您让他自己来，他又不是没有手脚，您这样他只会更加紧张。”
盛母给?他拍了?拍膝盖上的灰尘，瞪了盛景行一眼:“悦悦都伤成?这样了，怎么个自己来法？你别傻站着，赶紧把医药箱找出来，得给?悦悦上点药。”
盛景行只好认命地去找医药箱，回来的时候看到盛母拿着个热鸡蛋在姜思悦脸上滚动，姜思悦安静得像个乖学生一样，一动不动的。
见盛母还想给姜思悦上药，盛景行就说:“妈，您不是说要煮面吗，您去煮面吧，我给?他涂药水就好了?。”
盛母不放心地看着他说:“你会上药？你三大五粗的，别弄疼了悦悦。”
姜思悦连忙小声说:“我可以自己涂的。”
盛母温柔地问他:“悦悦啊，你想吃什么?，吃面吗，妈妈给?你煮面吃好不好？”
姜思悦乖乖地点头，把盛母惹得一阵心疼，哄他说:“那你乖乖涂药水，妈妈去给你煮面，放两个鸡蛋给?你补补身体。”
盛母走后，姜思悦自己拿着鸡蛋敷自己的脸，他没有什么?技巧，像是在做无?用功。
盛景行把药水拿出来，不冷不热地问他:“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？”
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，姜思悦觉得他在生气，加上自己做错了?事，就格外心虚，平日里的嚣张气焰都熄灭了，没有底气地说:“我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姜思悦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，连涂药水都做不来，盛景行见他笨手笨脚的，连蘸棉签都不会，就拿过他手里的棉签，直接蘸了药水往他破皮的伤口抹。
药水沾到伤口痛得厉害，姜思悦条件反射地把手缩了回去，盛景行见他乱动，就握住他的手腕，继续往伤口抹药水，不过动作放轻了?很多。
把看得到的伤口都擦了一次，盛景行问道:“还有哪里痛的？”
姜思悦怕他，被他直直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里，好在盛母很快就煮好了?面，招呼他们过去吃。
姜思悦手上有伤，拿筷子?都不方便，盛母坐在饭桌上看着他们俩吃，见姜思悦行动不便，甚至还想拿过筷子亲自喂他。
盛景行说道:“妈，家里有没有叉子?，给?他拿一个叉子吧。”
盛母又进厨房给姜思悦拿了叉子?，姜思悦这才慢吞吞地从碗里挑着面条吃。
姜思悦是个很挑食的人，放在家里不管保姆把面条做出花来他都不喜欢吃，但今晚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面吃起来就觉得很香，虽然有点烫，手也?不方便，但姜思悦还是吃得很快，没一会儿碗里就空了?。
盛母怕他吃不饱，问他:“要不要再吃一点，妈妈再给?你做一碗吧。”
姜思悦不愿意麻烦他人，连忙说道:“不用了，妈、妈妈……”
在盛景行面前喊他的母亲做妈妈感?觉很别扭，姜思悦坐了?一会儿，觉得尴尬，便想离开了?。
“妈、妈妈，我、我先回家了，谢谢您今晚的面条。”姜思悦跟着盛母进来厨房，吞吞吐吐地说道。
盛母惊讶道:“你要回去了？你怎么回去啊，都这么?晚了?，你身上还有伤。不如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，上次你来睡过午觉的那个房间还空着，今晚可以先在那里睡一觉，明天再回去吧？”
姜思悦还没在这里过过夜，下?意识觉得不好意思，但盛母一听他是自己开车来的，就变得非常严肃，勒令他今晚不能开车。
姜思悦见盛母生气了?，只好作罢，乖乖地跟着盛母上楼。
盛母带他进了?客房，给?他铺好被子，才想起来姜思悦木有换洗的衣服，于是又出去喊盛景行去他卧室里找一套小一点的衣服给?姜思悦。
盛景行进去的时候盛母正在哄姜思悦洗澡，看那个架势，恨不得亲自帮姜思悦洗一样，姜思悦看起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，十?分为难。
他把衣服拿过去，跟盛母说:“妈，都这么?晚了?，您该下?楼睡觉了?。”
盛母道:“我不太放心悦悦，一会他洗好了，我还得看看他身上哪里需要上药的。”
盛景行看了?眼一脸局促的姜思悦，说道:“您先去睡觉吧，这里我看着就好，一会我给?悦悦上药，行了?吧？”
盛母狐疑地看着盛景行，盛景行看着也?不像是说说而已，就跟姜思悦说:“悦悦啊，一会你洗完澡出来让景行给?你上药，妈妈先去睡觉了?，妈妈的卧室就在楼下?，有什么?事可以去找妈妈。”
姜思悦连连点头:“好的妈妈，妈妈晚安。”
盛母乐呵呵地摸摸他的头:“真乖。”
姜思悦这个澡洗得飞快，一想到外面还站着他陌生的未婚夫，心里就觉得怪怪的。
盛景行等了?一会姜思悦才洗完澡出来，他穿着自己读书时期的衣服，看着还是太大了，松松垮垮的。他没有多想，把人叫过去上药，着重看了?胳膊和膝盖。
即使屋子?里开了?空调，被盛景行撩起袖子?裤脚的时候，姜思悦还是感觉到了冷，都激出了鸡皮疙瘩。
盛景行往他发青的地方擦了药，才把药箱放好，跟他说:“时间不早了，你也?睡觉吧，注意不要压到伤口。”
姜思悦乖巧地爬上床，掀开被子一个角钻进去，安安静静地躺下?。
盛景行帮他关了床头灯，走之前忍不住弯腰给他掖了?掖被子，姜思悦紧紧地闭着眼睛，心脏却随着被子的动静而杂乱地跳动着，直到听到关灯和关门的声音，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?好一会儿，才平静下?来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带着悦悦提前给小天使们拜年！预祝宝贝们小年快乐春节快乐！嗷！爱你们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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